元宵節(jié)的夜是暗的,湯圓是甜的,空氣是柔的,攪動著甜湯的湯匙是涼的。
元宵似乎白日里似乎與尋常沒有太多區(qū)別,大抵是因為一切的活動都是在夜里進行的。在晝間幾乎沒有一點節(jié)日的氛圍,像往常一樣忙忙碌碌。然而傍晚一過,就熱鬧得像過春節(jié)一樣:竄天猴把黑夜劃出一道裂痕,樹枝上的燈籠都被掛起,街邊巷口長燈久明。在郊野可以聽見整夜的鞭炮聲——幾乎是讓人睡不著。
將還帶著冰碴的一粒粒潔白圓滿的湯圓丟入鍋中,像是馳騁四方的小人們的歡聚宴,歡出了團圓和睦的水汽,在此氣氛的籠罩下,湯圓的廬山真面目也漸漸展現(xiàn)出來——并非那傳統(tǒng)的白湯圓,白色漸漸褪去,變?yōu)橥该?,可看到里面的黑芝麻,像是龍眼,“咕嘟”不禁吞咽分泌出的唾液,吸取前年撈湯圓的教訓,我拿了一個大勺子要將他們一網打盡,誰會讓它們在我的勺中溜走,但是仍然有兩個淘氣蛋逃走了,將他們撈出裝入碗中,閉眼用鼻猛吸一口,香濃濃的糯米味中夾著絲絲的芝麻味,這芝麻味,就像是教堂的鐘聲隱隱敲響“哼~”平緩呼出,輕咬一口,糯意彌漫著味蕾,里面的芝麻順縫流出,糯味與芝麻香交錯交雜,香甜從唇肆意彌漫,奔騰而下,直沖心房,好是溫暖!這水晶湯圓不像純白的糯米湯圓,它不會破也不粘牙,這湯圓可真是越來越好吃了!一大碗湯圓下肚,胃里脹脹的,走起路來似乎還能聽見哐當哐當?shù)乃?,卻是極滿足的。
東風夜放花千樹,不知為何我去買了一盒仙女棒,將它銀灰色的身軀點燃,尖頂上閃出一點火星,刷地一下,仙女的星光漸漸散落,星星點點,溫溫柔柔的愈燃愈烈,愈燃愈滅,好似漫長……我在心中默默數(shù)著,燃了十秒,我急切地再次點燃一支,我的手緊緊握著,盯著它終究是泯滅,好似在訴說著,生命的漫長卻又短暫,晚風輕拂,格外繾綣溫柔,似是呢喃,數(shù)風里一圈圈年輪慢慢而漫漫,而元宵的浪潮,也在這湯圓中,煙火中,人群中,一點一點地褪去……